我最迷恋的现代都市美学,是那些立在大楼顶端的红灯——航空障碍灯。
白天,城市喧嚣而混乱;到了深夜,万籁俱寂,只有这些红灯,一明一灭,像心跳般悠然起伏。钢筋水泥的庞然大物,在黑夜中仿佛突然拥有了生命,缓慢地呼吸,诡异而又安心。
每当回想起那个周一清晨,独自开车去合肥上班的时光,那种感觉总是让我无法忘怀。那一刻,所有的孤独与宁静交织在一起,达到了某种极致。
我坐在驾驶座上,仪表盘散发出冷幽蓝的光,车内音响隔绝了外界的纷扰,上世纪末的 City Pop 在耳膜里温柔地流淌。窗外,无数红灯在不同的高度同步闪烁——仿佛整座城市在集体呼吸,像所有的大楼在同一个梦里眨眼。
尽管大多数人已经沉浸在睡梦中,然而总有一些东西还在醒着,依旧在运转,依旧在守望。
那一刻,我分不清自己是清醒,还是沉睡。深夜的孤独像碳酸饮料的气泡,轻飘飘地,甜得发腻。你与这座巨大的、塑料般的城市共同卡在了同一个时刻——时间仿佛静止,又仿佛以一种错乱的速度匆匆流逝。
从车窗望出去,冷咖啡、Lo-Fi、City Pop、玻璃幕墙、孤独与虚无——所有这些碎片突然奇妙地契合,拼凑成一幅不该存在的画面。
它们悬浮,失重,像溶解在过期汽水中的泡腾片,嘶嘶作响,慢慢融化成某种虚假、甜腻、怪诞的幸福感。那种幸福感如此轻盈,却又如此真实,仿佛它就在你指尖,触之即碎,却又永远存在。
有时候,我会想,为什么红灯总在夜里闪烁?它们像无声的守望者,孤独而坚定地悬挂在天际,仿佛知道,只有在黑暗中,它们才能被真正看见。白天它们隐匿于繁忙的阳光里,没人注意到它们的存在;然而当夜幕降临,它们才终于能与这座城市深深连接,成了孤独的陪伴。
每一次经过这些高楼顶端的红灯,我都会想,它们的闪烁,是不是也在告诉我:在这座看似冷漠的城市中,总有一些东西,依旧在呼吸、在存在。即便一切都陷入了沉寂,但那光芒依旧在黑暗中闪烁,仿佛在守护着些什么,某些我们无法看见、无法理解的东西。
渐渐地,我发现,我开始和那些红灯一起呼吸了。
一明,一灭。像被格式化的心跳,像这座城市不知疲倦地脉动。
前段时间父亲住院我陪床,窗外正对前楼的航空障碍灯,闪了一夜,严重影响我休息
我最迷恋的现代都市美学,是那些矗立在工地的塔吊,极致的几何美,瘦削而孤独,从高处转身看世界。